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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(第2/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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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光仲显然不这样认为,悲观道:“如今府中遍布韦夫人势力,堪比当年老祖宗,况且有过老祖宗的前车之鉴,想要动她,恐怕难啊。”

陈卿嗣深表赞同点了点头,解释道:“公子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五年前,先主公登基,跳梁小丑晋升太尉,韦夫人上官婉儿狼狈为奸,淫乱府中,这看上去,武氏权倾一脉,韦后独揽大权,实际上,武韦并未统一,也就是说,他们虽沆瀣一气,实则各怀鬼胎。先主公无能朝政,但终归亲手归复名器,李姓子孙无不心怀感激,必然佑之,韦夫人若早早行此篡逆之举,武氏尚有余力与之携手,韦夫人借助其势,鹿死谁手尤未可知,只因天下人畏酷刑而不畏专政,惧武而不惧韦。现如今,跳梁宵小已死,府中李韦二势已不相上下,然韦夫人入府不过十数载,论根基,威望,心计,手腕,都不及当年老祖宗半分,韦夫人若敢行叛逆之事,我料定,她必死。”

李光仲想了片刻,悸动道:“依兄长所说,李唐复兴之日不远矣?”

陈卿嗣嘴角一僵:“公子,难说。”

望着陈卿嗣空旷眼神,李光仲恍然大悟,低头叹道:“武周掌政三十余年,朋党之乱,错综复杂,古今罕见。昔日老祖宗废唐,武氏一门,如武承嗣武三思,伺机篡位东宫;如李姓王爵者,欲归名器还唐;酷吏胆大包天,譬如周兴来君臣等辈,玩弄是非;更有张宗昌张易之等辈,凭肉色蒙宠,肆无忌惮。这几十年,府中腥风血雨,人人自危,朝臣只知争权自保,早无治理天下之心,就算韦夫人死了,府中恐怕又是一片狼藉。”

聊到此处,二人皆是默然,屋外大雨依旧不减半分。

虽然已经习惯,但岭南交州无止境的大雨还是叫陈卿嗣倍感心烦。

岭南多瘟多灾,十人之中六七人死,一二者残,其幸存者,必是世代久居,交趾地处大唐最南,其恶劣程度可想而知。与李光仲出身显赫不同,身为河东裴氏的遗孤,自小无依无靠的陈卿嗣能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,他的存活本身就是奇迹。

当年,武则天为清扫登基路上的障碍,将大部分李姓王爵诛灭,将其族人贬至岭南,赐姓,销籍,编为流人,以震慑天下反武之人,陈卿嗣的父亲裴天河是当朝宰相裴炎的内侄。当年徐敬业反于扬州,裴炎被武则天灭九族,为了避祸,裴天河只得将裴姓改作陈姓,混入到交趾城东的流人当中。

陈卿嗣深知,就算自己侥幸逃回中原,也再无安身立足之地,除非李唐光复,翻案昭雪,否则,这辈子恐怕是要老死在这,而更可悲的是,陈卿嗣的子子孙孙都会和他一样,困守在这不毛之地,永世不得回归故土。

李光仲住城西,陈卿嗣则住城东,从城西走向城东,这段路,陈卿嗣走了不下千遍。

与城西繁华之所不同,城东早已是落魄之地,但这里本不该如此荒废。交趾自汉朝起,以多产金,银,象齿,丹砂等名贵之物闻名,直至南北朝时,仍有国外客商慕名而来,交趾本为西来商船交集之地,其货通便捷,商贾流窜,本是极为发达,单说交趾城池,其城高池深,坚实无比,皆是当时之金银混沙所筑。然而好景不长,隋大业后,天下大乱,交趾西边蛮夷聚集,趁机暴乱,蜂拥而起,纷纷打劫来往额商贾船队。隋炀帝平乱四方,无力自保,朝廷地方官员自始至终不重视,态度默然,长此以往,大部分西来商船便改道广州停泊,昔日繁华便渐渐荒漠。自贞观年后,朝廷建立安南都护府,交州多产金银,交邕两州常被蛮夷侵扰,交通不便,朝廷为防六诏偷袭,城中大部分军府都建在城西,城池加固频繁,相对安全,而城东地势较低,临入海口,每逢暴雨,城中积水便有己尺之高,足可划桨而过,久而久之,交趾城东便成了瘟疫泛滥的废墟,确切的说,更像是座替活人准备的坟场。

这一路上之,陈卿嗣所见,皆是凄惨,却也是无比寻常。东城鱼市,路肮难行,腥臭无比,虫蝇萦绕。鱼市深巷角落里,衣不遮体的黑瘦女人抱着孩子,卧在破草庐边昏睡等死,偷入西城乞讨的男子被巡防士兵殴打致残,躺在地上的流人吃着被泥水泡烂的菜叶,四处游走的男丁四处游走却无家可归,这些人的家人,或死于乱祸,或是人为,或是疾病,像这样的人在交趾城东不少于数万,而陈卿嗣的住所就在这条鱼市深巷的最深处。

雨水将道路的腥臭味洗去了大半,陈卿嗣踏着疾步,穿梭在巷子之间。“哄”一声巨响,陈卿嗣惊愕间,身后百米的茅屋竟被闪电燃起。

陈卿嗣望着对街屋顶熊熊大火,狂傲道:“三言两语便道破天机,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?只盼殿下能早日脱身,我也死得瞑目了。”陈卿嗣踱步回头,撑起纸伞,望着家门,久久不入,怒甩衣袖,口中阴森森嘀咕着:“天下之大,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。”

待陈卿嗣回到家中,其妻杨氏便支起炉灶,将一壶裹着薄布的草药包放在灶上蒸煮。草药蒸汽徐徐升起,陈卿嗣凝望许久,转身将桌上油灯点亮,几把滚滚发亮的红木算盘被照出原型。

陈卿嗣从书堆中取出一本账册,头也不抬道:“你想要儿子,我也想要儿子。”

杨氏走近陈卿嗣,烛光中,露出一张挂着长疤的凶脸,不等陈卿嗣准备,三下两下扯开了陈卿嗣湿漉的外衣,将烫好的草药包死死按在陈卿嗣的背上。

陈卿嗣一声痛苦呜叫,杨氏却视若不见,按着草药包在陈卿嗣背上猛蹭,口中还添油加醋道:“弟妹可好?”

陈卿嗣早知道杨氏那一套,恼羞成怒:“别以为懂些医术就了不得了,我告诉你,要不是当年我救了你,你早就被狗给吃了。”

杨氏却不为所动,话语已然是那般凛冽带刚:“家妮已成弟妹,膝下毕竟无子,若是你那兄弟命短,你把她娶回来便是。”

陈卿嗣本是个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’的书生,脾气孤傲不说,且自视甚高,虽刚过而立之年,可心性早已锤炼到“喜怒不行于色”的地步,自然不会迁怒于一个女人,可面对眼前这个被自己救回性命刚娶进门不足旬月的妻子,不知为何,陈卿嗣对杨氏心存着一丝畏惧和不安。

当初杨氏命悬一线,处在濒死边缘,收留杨氏只是陈卿嗣一时仁念,至于后来婚娶,也只是陈卿嗣困守边塞,孤苦寂寞,因杨氏是中原女子,读过些书,二人你情我愿便结了夫妻。然而,陈卿嗣没有料到,这位过门妻子并非寻常百姓家的丑相女子,越是与她相处,就越觉着此人深不见底。

陈卿嗣咬着牙根,跺下的脚悬在半空,冷冷无奈道:“出去吧。”

杨氏也不示弱,扔下草药包,高高仰着下巴,狠绝道:“我是罪奴不假,但你也只是个流人。”说罢,杨氏取回草药包裹,独自走向榻边,将重新烫热后,脱下布衣,背后隐隐露出几道湛蓝色的刺身。

陈卿嗣瞪着杨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陈卿嗣不明白,一介罪奴之身的流浪女子怎会有这般高傲不逊的性子?又怎会有如此特殊的刺青?还有,杨氏为何急着生子?陈卿嗣聪明一世,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任何头绪。为了问清原因,几个月来,陈卿嗣对杨氏冷言相激,用尽各种办法,可杨氏就像个苦行僧,什么苦都能吃,什么脏活都能干,什么话都能忍,闹到最后,陈卿嗣没了办法,也就认了这个媳妇。

陈卿嗣没有理会杨氏,油灯下翻开账册,那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这几月掌下所有金银矿的产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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